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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故事

越自恋,越孤独?

2024-10-28 07:33:03

心理导读:心理学家一直怀疑,社交网络使人变得更自恋。自恋并不是一个人多么爱恋自己,而是TA如此脆弱,必须不断得到别人的支持与赞许,才能肯定自我的存在。而我们在社交网络上的种种行为,无非是为了让自己"被看到"。 ——

最近,大西洋月刊的一篇封面文章Facebook是否让我们更孤独在美--国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小说家史蒂芬·马奇(Stephen Marche)在文章的开头,讲了一个老太太的故事。

伊薇特·威克斯(Yvette Vickers),花花公子的前模特、好莱坞B级片女明星,在加州的家里孤零零地死去。一年后,老太太风干的尸体才被邻居发现,经法医鉴定死于心脏病。她没有孩子,没有宗教小组,没有任何直接的社交圈。在她死之前,没有给任何家人或朋友打过电话,而是与通过网络找来的"粉丝"在通信。在她死去的消息发布后两个星期之内,就成了Facebook上的热门人物,16057个Facebook帖子和881条Tweet都在讨论她的死亡。

史蒂芬·马奇说,老太太年轻时经常演恐怖电影。现在她的死成了新时代的恐惧符号:对孤独的恐惧。

3月18日,一个叫"走饭"的女孩在新浪上发了一条微--BO:"我有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没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拜拜啦。"

几天后,我们才知道,这个女孩叫马洁,"90后",南京高校学生,2012年3月18日自SHA。翻阅她过去的--BO客,你会发现,她一直在微--BO上求救,只是我们没有"听到"而已。

我想紧紧抓住你的手,而不是我的鼠标。

我寂寞得如同一个坏掉的马桶。

我是不是失踪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在身边。

世上只有一个我,是濒危动物,死了就没有了,可是依然不值钱。

对她而言,是孤独导致了抑郁,还是抑郁导致了孤独,已经难以辨清。但孤独与抑郁,显然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可怕的恶性循环:越抑郁,越孤独,越孤独,越抑郁。

在这个女孩的自SHA事件中,网络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们当然不能为她的死而指责互联网,但至少让我们警惕,就情感慰藉而言,我们对于网络的期许也许太高--在她的微--BO里,不是没有人安慰她、鼓励她,只不过一句话所能给予的情感支持,对一个严重抑郁症的女孩来说太轻薄了。如果她当时寻求的是真实世界中真实情感的支持,会有什么不同的结局吗?

孤独是什么?

罗素形容"孤独",是一个人战栗的目光瞥过尘世的边缘,直透那冰冷而不可测的无生命的深渊。

孤独是现代人的基本特征。几乎每个人都会在生命的某个时刻体验到孤独袭来的痛楚。它可以是简单而表面化的,比如成为球队里最不可能上场比赛的球员,或者派对上永远坐在角落里的女孩;也可能是尖锐而剧烈的,比如失去了配偶或者亲密的朋友。

在孤独:人性与社会联系的需求一书中,进化心理学家约翰·卡乔波(John T. Cacioppo)将孤独比喻成"饥饿",它们都是身体发出的一种预警信号,提醒你某种匮乏的存在。

我们需要摄入合理的血糖,作为新陈代谢的能源,从事生命体的各种活动。当血糖不够的时候,我们会感到饥饿,这是信号,提醒你该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了。如果你无视这个信号,我们会耗尽能量,甚至没力气去寻找食物,这是致命的。

孤独及其造成的痛苦、不安所警示的匮乏,不是卡路里,而是连接。它提醒我们远离群体、失去联系的危险--在漫长的进化中,人类的祖先是依靠社会合作,而非个人的能力,才在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下来的。大部分神经学家都同意,人类大脑皮层的进化,不是为了发展音乐、数学,或者任何一种个人的天赋,而是为了处理复杂的社会信息,以保证群体的生存--如果没有群体的合作,我们无法打败危险的野兽,也无法繁衍自己的后代。所以,当你感到孤独的时候,是进化的古老机制在警告你,重新加入人群,否则就要付出代价--高血压、心脏病、肥胖、缺乏锻炼、吸烟、酗酒,甚至老年痴呆症,这些都与孤独有关。孤独的长期负面效应之一是损害大脑的自制力。

对于这种匮乏的信号,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应对方式。

有些人对孤独天生具有较高的耐受力。他们喜欢独处,在人群中反而觉得不自在。有些人则是天生的交际专家,只有在人群中才能感觉到安全。这与基因有很大的关系。2005年,美--国和荷兰联合进行的一项双胞胎研究表明,与神经质、焦虑一样,孤独不仅是缺乏社交造成的结果,更有植根于基因之中与生俱来的成分。

西方最著名的离群索居者是梭罗、华兹华斯、梅尔维尔等。梭罗在哈佛受过教育,却跑到当时最荒凉的瓦尔登湖边隐居,自己盖房子、捕鱼、打猎、种菜,像原始人一样生活;华兹华斯与妹妹隐居在昆布兰湖区和格拉斯米尔湖区,与世隔绝;梅尔维尔长年在海上漂泊,一生潦倒不得意。但对这些人来说,孤独恐怕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痛楚,反而是刻意寻求的境界。比起同类,山川草木更与他们性情相投,大自然才是人生欢乐和智慧的源泉。

但是,作为天生的社交性动物,我们绝大部分人更渴望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靠近一个人,被理解,被关注,被爱。

社交网络的承诺

网络的本义是消除孤独。从互联网诞生之初,就许诺我们一个无国界的乌托邦。刚刚知道"六度空间"理论的时候,我们觉得整个世界是向你打开的--只要通过6个人,地球上任何两个人之间都可以建立联系。那是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孤立的个人能够相互交流,文艺青年可以找到灵魂伴侣,同性恋青年不再觉得自己像怪物,每一个人都不是局外人。

到Facebook和微--BO的时代,社交网络的目的,是连接所有人--一个以你为中心组建起来的庞大的社交群,意味着更多的社会资本,有着巨大的价值。但在这样无所不在的连接中,我们的孤独感似乎并没有减轻,很可能反而加重了。为什么?

孤独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感觉,它与连接的人数或频率无关,而与连接的质量和意义有关。你可以在高朋满座的喧哗中仍然感到深刻的孤独。婚姻会减轻一个人的孤独感,但前提是你的婚姻是幸福的,否则婚姻只能让你更孤独。信仰也会减轻一个人的孤独感,前提是你的上帝是一个抽象、温暖的存在。

技术倾向于简化生活中一切复杂的事物。人类的关系丰富、复杂,需要技巧、精力和耐心才能处理。但在网络时代,我们最缺乏的是耐心,而最吝于付出的是注意力。所以,社交网络在扩大社交群体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导致人际关系的扁平化和肤浅化。分手的情侣只需在主页上轻轻点一下"删除",就可以让对方在自己的世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能跟刷来的"粉丝"推心置腹吗?

人的天性是珍惜那些得之不易的东西--千金易求,知己难得。

美--国的一项调查发现,一个人的"知己"数量从1985年的2.94人降低到2004年的2.08人。同样,在1985年,只有10%的人表示没有一个人可以讨论生活中的重要问题,15%的人表示只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到了2004年,这两个比例分别升至25%和20%。

在一起孤独中,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的女教授谢丽·图尔克认为,社交网络对于友谊的侵蚀,主要是通过将"对话"(conversation)简化为连接(connection)--在网络的连接中,我们永远期待更快、更简单的回应。为了得到最快的答案,我们只问最简单的问题。而对话是慢慢展开的,它需要耐心与技巧,花时间去体会对方神情动作中微妙的变化,从对方的视角看待问题。最重要的是,我们真的需要面对面,聆听彼此,包括那些无聊的细节。因为正是在结巴、迟疑、词不达意的时候,我们才向对方展现出真实的自我。而当我们回忆起一个朋友的时候,最动人的往往不是他的一句话,而是他的某个眼神、某个肢体小动作。

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在研究儿童的心智发育时发现,在8岁之前,小孩子没办法从别人的视角看世界。我们最终都会成长,脱离那个阶段,学会理解、揣度对方的心意。但在社交网络时代,我们的心智似乎重新向儿童靠拢。所有社交网络的设计都是基于"自我中心"的。你的广播,你的相册,你的"粉丝"、你的审美趣味(喜欢的音乐、电影、电视剧)、你加入的小组……一切都是关于你。

一个人在社交网站上等待回应的心态,像极了一个孩子想要得到大人的关注。孩子总是高估别人对自己的兴趣,所以他们发明出想象的观众。人们在Facebook、微--BO上不断更新自己的状态,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倾听一样。

在心理分析的传统里,自恋并不是一个人多么爱恋自己,而是他/她如此脆弱,必须不断得到别人的支持与赞许,才能肯定自我的存在。技术也许没有导致,但必然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这种心智习惯--一种感觉必须经过别人的印证才能成立,甚至成为感觉本身的一部分。

我们在社交网络上的种种行为,无非是为了让自己"被看到"。在别人的目光中,确认自我的存在,得到理解、关注与爱。被爱的感觉,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能提高人的热情,哪怕它很可能只是一种错觉或一厢情愿。为了得到肯定和印证,我们处处展示最好的自我。存在变成了表演--晒幸福的,晒恩爱的,晒豪车豪宅的……种种表演,一旦没有得到回应,就陷入巨大的失落或者焦虑之中。

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你都会看到同样的景象:人们通过键盘和小小的触摸屏连接在一起,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泡泡里。我们并不想要真正靠近一个人,他人的目光只是支撑我们脆弱的自我感的工具。

心理学家一直怀疑,社交网络使人变得更自恋。不久前,西伊利诺伊大学的一项研究第一次证实了二者之间的直接关联。研究者跟踪294名学生的Facebook使用习惯,年龄在18~65岁之间,并测量了自恋性格中"社交扰乱性"的两个层面--夸大型暴露癖(GE)和自命不凡/压榨欲(EE)。GE包括自我陶醉、虚荣、优性、暴露癖倾向。这种人经常说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不能忍受被忽视,也不错过任何自我宣传的机会。EE则包括"一种自认为值得尊敬的感觉,以及操纵和利用他人的意愿"。

实验结果表明,GE得分高,Facebook上的朋友数量越多,有些超过800个以上。在GE和EE上同时得分越高的人,在Facebook上越容易接受陌生人的交友请求,也更可能寻求帮助而不提供帮助。

研究者认为,除了手机和社交网络之外,美--国年轻人的自恋倾向很可能还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美--国推崇的自尊教育有关。别的国家是否也如此,还没有得到研究的证实。但英国人已经开始抱怨,越来越多的英国年轻人从美--国那里感染了自恋症。

在Facebook是否让我们更孤独一文中,作者还提到了瑞典的一项长期跟踪研究显示,年轻时的自恋程度与年老时的孤独程度呈强烈正相关。或许这会给很多人敲响警钟。

独处的终结?

不久前,谢丽·图尔克在TED的演讲中提到,有一次,她走进一家疗养院,看到一位失去孩子的妇女正在对着一个小海豹形状的机器人说话。这个机器人看上去像在看她的眼睛,听得懂她说话,很多人都在称赞这个技术很棒。那是她自己的实验室里研发的机器人,本意也是为了陪伴和抚慰老人的孤独。但她觉得那是她15年工作里最复杂、最纠结、最不是滋味的时刻--一个人居然在试图让一个对人类的生活轨迹毫无感受的机器理解她!那个机器人只是完成了一场很棒的表演。它不用面对死亡,也根本不懂人生。

我们不是第一次在技术的繁华背后看到让人悚然心惊的荒凉。如谢丽·图尔克所说:"技术最吸引我们的地方,正是我们最脆弱的一方面。我们都很脆弱--我们很孤独,却又害怕亲密的关系。所以我们发明出社交网站和社会性机器人这样的技术,使我们可以在不需要真正友情的情况下,体验被关心和陪伴的幻觉。"

当笛卡儿说"我思故我在"的时候,独处与冥思是对自我的探索,以获得自我的完整性。现在,我们如此习惯于连接状态,以至于独处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只有几秒钟,人们也会变得焦虑、恐慌、坐立难安,随时准备掏出手机,分享关于自己的想法与情感。以前的情况是,"我有了一个想法,我想打电话告诉别人";现在则是"我想要有个想法,所以我需要发短信告诉别人"。

网络时代的价值观是"我分享故我在"--我们并不想在真正亲密的意义上靠近一个人,但一旦断开连接,切断分享,自我也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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