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梦中醒过来的一刻,老天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8点了!?我惊叫着跳了起来,手里的闹钟啪地落到地上。
完完了,要迟到了!我心急如焚地跳下床,三两下把外衣披上,然后冲向了阳台。
我是一名大学生,由于高中时不够努力,只考上了一间二本大学。虽然学校没有多大名气,但校风却是比不少重点还要严格,课堂迟到几乎意味着挂科,所以,我现在只能尽量去补救。
小智,怎么了?教主从阳台迎面走来,疑惑地看着我。
他是咱们寝室里的一员,平时酷爱睡觉,所以就有了这个特别的称号。
赶着去上课呀,今天不是班主任的课吗?我没好气地说道。
上课?你睡懵了吧?教主摇了摇头,诧异地说道,今天停课了呀,昨晚不是告诉你了吗?
什么停课?我愣在了原地,但很快便恍悟过来。教主说得没错,昨晚班长在群里发了通知。由于最近学校出了几件-人案,为了安全起见,校方决定今天停课。
我摸了摸脑袋,差点就忘了这事。
对了,警察那边找到凶手了吗?我咽了口唾沫,询问道。
找个屁么,听说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这个星期已经连续发生三起了,你说这书还怎么读下去?教主摇了摇头,脸庞似乎染上了致命的病du。
我打了个哆嗦,回想起前几天的碎尸案,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据说凶手是个智商极高,而且心理变态的犯人,他不仅将被害者开膛破肚,而且手法极其残忍,案发现场留下的全是鲜血和各种RT组织,行为令人发指。
一般来说,这种行为具有特征性的犯人很容易找到,但这次却并非如此,警察忙碌了好几天,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它就像幽灵一样隐藏在阴暗中,令得学生们人心惶惶。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阴沉的雾霭给人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我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对了,阿德和老道呢?我收回了目光,向教主询问道。
他们则是剩下的两名舍友,老道他们家几代都是以风水驱邪为生的,距他说是祖传下来的技术活,一般人是难以领会的。而阿德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但这人胆小的很,而且十分迷信,几乎每天起床都要上几柱香。
老道好像在厕所,阿德这家伙又在外面拜神了吧。教主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顺着他的指向望过去,只见走廊外烟雾腾腾的,不时有火光闪过,一阵呛鼻的气味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他疯了吧,宿舍楼是不能烧东西,待会把宿管引上来怎么办?我摆了摆手,连忙走出去阻止他。
但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却咔地一声开了。阿德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捂住-口,看上去十分着急的样子。
死死人了半晌之后,他才挤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死人了?你说清楚点呀?我蹙起了双眉,感觉一头雾水。
楼下楼下又发生了命案,第第四起,这个星期已经是第四起了阿德惊魂未定地说道,眼神惊恐如同小鹿。
什么!?
不会吧?
我和教主都十分惊讶,连忙冲了出去。在朦胧的雾色中,只见楼下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而在人群的中央铺着一张白布,上面血迹斑斑,甚至还有一些碎肉散落在一旁。现场极其血腥。
太可怕了,没想到真的死在了楼下,这么搞的话,寝室还怎么住下去?教主捂住了嘴巴,脸色显得有些发白。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同样被这种压抑的感觉盘踞着。回想起之前的几起案件,那场面依旧令人心头发怵。没想到如今竟然发生在宿舍楼下面,难道凶手下的预言是真的吗?命案真的会继续下去?
小智,下面好像围着不少人呢,不如咱们去看看吧,顺便打听点情况。教主刚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下去。
然而,刚来到一层的时候,却有人迎面撞了上来。
我抬头一看,原来竟然是班长,他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疑惑地看着我们。
你们要去哪里,下面不让出去了呀。
楼下不是死人了吗?怎么不让出去了?教主不解地挑了挑眉头。
正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现场暂时封闭了,警察正在里面取证。班长解释道。
对了,你们来得正好,这是班主任刚刚发下来的表格,快点帮忙填写一下吧。说罢,他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来。
什么表格呀,麻烦死了,而且还不让出去,这些领导不是有病吧?教主骂骂咧咧地说道。
嘘,你小声点班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静下来,他们还在那边安抚死者的家属呢,听说这次的案件很棘手,连警方也束手无策,校领导现在也十分重视,所以特意下了门禁令,这些表格是用来监控人数的,每三小时要上报一次。
我靠,这不就等于坐牢吗?还要每三小时上报一次,太变态了吧?教主不满地嘟囔着。
算了吧,学校也是害怕再出事了,这段时间咱们还是老实点吧。我拍了拍教主的肩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好认命了。
你们还是先填了表格吧,我还要赶回宿舍通知大家,听说待会辅导员他们还要上来。
我点了点头,刚接过表格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没带笔。无奈之下,只好跑回寝室去拿。
几分钟后,我站在寝室大门前,但出乎意料的是,大门竟然关上了。
谁关的,刚才明明只是虚掩而已的呀?我拧起眉毛,只好无奈地掏出了钥匙,但当钥匙插进去之后,我却惊讶地啊了一声,因为门根本没有关上,它只是被什么顶住了,里面的东西很沉,我几乎用尽全力,但却推动不了分毫。
妈的,是谁在里面呀,快开门!我有点恼火了,于是用力地拍打着大门,但得到的同样是无声的回应。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里面偶尔会传来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很明显,里面一定有人。
我紧咬着嘴唇,忽然想到了什么。教主还在下面等着,那里面不是阿德就是老道了,难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吗?
我顿感不妥,于是加大拍门的力度,同时试图用身体去撞击,但奇怪的是,每次寝室门刚开了一点,瞬间又被顶了回来,我猜测他应该就在门对面。
小智,怎么搞这么慢的呀?这时,身后传来教主的声音,我回过头来,只见他和阿德从楼梯处走了出来,疑惑地打量着我。
不得了了,老道被反锁在里面,我担心他出事了!我焦急地解释道。
反锁?他又在搞什么飞机?教主挠了挠脑袋,半信半疑地推了推大门,结果当然也是一样。
别管了,咱们一起先把门撞开吧!我大声建议道,于是他们也走上来帮忙。
在三人的合力之下,大门终于被推开了,我明显感觉到门对面的庞然大物被撞飞出去了。
老道,你怎么了!?我的视线刚投进里面,只听阿德惊讶地喊了出来,他猛地扑了上去。
我这才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老道,刚才那家伙果然是他。
只见他僵直地躺在床边,双手死死地掐着脖子,脸庞因为缺氧而变得酱紫,他就像中了邪一样。
快快来帮忙!混乱中,只听阿德厉声求救道。他正咬牙切齿地想要掰开老道的手,但没想后者却力大如牛,几乎难以撼动分毫。
来了!我和教主霎时回过神来,一人一边,咬紧牙关上前帮忙。
可几分钟后,我们都只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妈妈的,老道是不是疯了,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呀!教主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同样也在大口地呼吸着,回看老道,他的脸庞已经扭曲成诡异的模样,嘴里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生命之线正在一点点逝去。
不如我们出去找人帮忙吧!教主忽然建议道。
不行,再多人也没有用的,还是把刀子拿过来吧!我坚定地说道。
刀子!?教主吓得双脚发软,难道你想斩了他的手?
没办法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道死去。
可是
别废话了,快去找呀!我急得直跺脚。
好,我明白了!教主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翻箱倒柜地寻找着。
别找了,你们先冷静点!这时,阿德忽然打断了我们,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仔细听一下,老道他好像在说什么呢!
我们愣了一下,马上侧过身子挪到他身旁。果不其然,在呼噜呼噜的呼吸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水水
水?教主皱起了眉头,他好像说什么水,难道还要我们喂他吗?
怎么可能?他现在还能喝水?阿德反驳道。
那你说是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
等一下,你们别吵了,老道的桌子上好像放着一瓶水!我猛然发现了这点,马上将那瓶液体拿了过来。
没没错!这是柚子叶水,我记得那种味道,老道果然是中邪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而这个东西是可以驱邪的。阿德尖叫起来,然后一把抢过了瓶子,全部倒在了老大的身上。
哗啦啦!随着浅绿色的柚子水洒到老道身上,他好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僵硬地愣在原地,十多秒后,他双手一松,整个人彻底疲软了下去。
呼好险哪,刚才他差点完了阿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瓶子滚到了一旁。
我和教主也是同样松了口气,-膛起伏不定,我们现在才感受到新鲜空气的味道竟然是如此的美好。
半小时后,老道终于醒了过来,虽然甚至已经清醒,但他的脸色企业依旧苍白,就好像刚刚生了一场大病。
刚刚才是你们救了我?老道气息萎靡地问道。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差点掐死了自己,快吓死我们了阿德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们都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阿德显然也问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老道叹了口气,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凝重:最近学校不是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人案吗?我刚才用家里的宝贝招魂,希望能查清事实的真相,结果
结果怎么了?你倒是说呀!老道忽然顿在了这里,教主心急地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老道把手一翻,掌心里放着一个破碎的盘子。
碎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普通的盘子,在我小的时候,爷爷曾经用它来招魂,据他说,里面含有纯粹的阴气,可用作阴魂暂时的附着点,也就是说,我可以通过它与亡魂交流。老道顿了顿,续道,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学校里死去的亡魂怨气是在是太大了,它们竟然直接打碎了盘子,还差点-死了我
原来你之前真的是鬼上身?阿德惊诧道。
差不多吧,我被它们的怨气控制了,一时间失去了理智,但正常来说,一般亡魂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法力,即便是惨死的冤魂也不至于这样
那你的意思是?我拧起了眉头。
我觉得这次-人案可能跟极凶的鬼王有关,很明显,它已经积累了多年的怨气,而我不是它的对手老道无奈地说道,他咬了咬牙,又添上一句,我猜测这次的-人案很可能会继续下去的
我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后背无端发凉。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雨点瓢泼而下,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还会继续下去?难道老道说得话都是真的吗?这次的碎尸案真的是鬼魂作祟?那他下一个目标是谁?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晚上,万籁俱静,一轮橘黄色的月亮孤零零地悬挂在半空中。
自从早上以来,这天气便一直显得很奇怪,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包裹住一样,难以呼吸。
寝室里只剩下我和老道,由于门禁的关系,我们一整天也没有离开过,同样的道理,外卖也送不进来,阿德和教主只能亲自下去拿。
老道,查到什么线索了吗?我伸了个懒腰,向他询问道。
好像从中午以来,他就一直坐在床上,用家里的铜钱来占卜,但从那凝重的表情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消息。
不行,我试了好多次都没用,怨气太大了,这事情一定还没完他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毕竟这案子也不是咱们可以管的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你根本不懂老道拧起眉毛,眼中掠过一抹隐晦的担忧,我已经测试过了,这些怨气几乎都围绕着咱们宿舍楼,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难道你觉得它会冲着我们来?
很可能!老道凝视着我,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来我也不清楚它的目的,但自从早上的事情来看,我觉得那凶灵八成是在这附近梭巡,也许它是想找到合适的替身。
啊?我挠了挠脑袋,听得一头雾水,还真有替身这一说,这不是吓唬小孩的把戏吗?
你错了。老道摇了摇头,我们家从事驱邪辟鬼的活已经好几代了,虽然我没有阴阳眼,但老实告诉你,这世界上是有鬼的,而这次碎尸案很可能就是它们所为!
所以我才这么急着要将它们找出来,如果不将它封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这我刚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回身一看,原来是阿德和教主,它们竟然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真是倒霉,晚饭也拿不成了。教主无奈地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床上。
怎么了,那人不是来到楼下了吗?我追问道。
是到了楼下,可数官不让咱们拿呀,说什么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保证咱们的安全。我看这些全是放屁,现在就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了。
教主,你千万别这么说,现在外面多不安全呐。万一那些死去的亡灵触摸的话,那咱们就真的危险了。阿德凝重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点起了两根佛香,分别插到宿舍的四角。
那咱们还是方便面可乐吧。我只能无奈地提议道,他们耸了耸肩,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当面条的香味溢满整间寝室的时候,我忐忑的心情终于暂时平复下来,在危险重重的环境下,能够有片刻的安宁实属不易。
在我们吃到一半的时候,教主忽然开口道:对了,下午我问了别人关于碎尸案的事情,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听罢,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教主咽了口唾沫,开始说道:这次的案件很奇怪,听说四个被害人所有的组织都在现场找到了,唯独少了一样,你们猜是什么?
我们都耸了耸肩,面面相觑。
是大拇指,他们左手的大拇指都消失了,不仅是这样,连带上面的戒指也一并不见了,所以大家都在传闻,凶手是个弑指狂魔,他的爱好就是手机被害者的手指头
收藏手指头?我听得冷汗涔涔,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凶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嗜好,而且拇指上都戴着戒指,难道他的目的是那些戒指吗?可这样似乎也说不过去,还是说,它们真的是老道口中的凶灵?
你们说凶手的目的不会是那些戴戒指的人吧?忽然,阿德战战兢兢地问道,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看上去怪怪的。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没过了多久,终于发现了事情的根源所在,原来他的大拇指上同样戴着戒指!
那是一枚翠绿色的玉戒指,成色很好,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我估计应该不是什么凡物。
我看你最好还是脱下来吧。教主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不断咽着唾沫,建议道。
但阿德却使劲摇着头,他死死地压住戒指,一副逝世要守护珍宝的模样。
不行,这是我祖传下来的护身戒指,父母告诉我,这玩意可以保平安的,他们特意嘱咐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来,所所以我我也不管了
可万一凶手真的找上你,那该怎么办?我摊开双手道。
这阿德一时语塞,他紧抿着嘴唇,看上去也有点不知所措。
咚咚!咚咚!正在这时,大门出传来一阵低沉的敲门声。
我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现在是非常时期,几乎所有人都待在寝室里不敢出来,到底是谁还过来呢?
咚咚!咚咚!依旧是低沉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可以看得出,门外的人很有修养,他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漠视而着急。
我去吧。我向他们打了个手势,然后走上前轻轻一拧。
大门开了一条小缝,氖黄色的照明灯光透了进来,映得我有点头晕。但当我看清来人的时候,这种放松的感觉顿时被洗劫一空。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老师,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站在门外的男人轻咳了一声,然后缓步走了走来。他是我们级的主任,平时通常只是负责教学的工作,很少会过来寝室这边。
呃其实也没什么。主任环视了寝室一眼,然后续道,最近学校发生了几起恶劣的案件,相信大家也是清楚的。
但其实不光是你们,校领导方面也是十分重视,已经联合警方在校内布下了天罗地网,相信凶手很快便会被逮捕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主任语气很平和,就像跟老朋友说话一样。但不知怎地,我却觉得他的脸色不大好,眼睛没有一点神气,脸色是灰蒙蒙的,乍一看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好,我们都知道了。教主连连点头,但那明显只是敷衍,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没想到连高级的系主任也过来安抚学生,这恰恰说明了学校也是束手无策,在人心惶惶的情形下,恐怕也只能采取怀柔的办法了。
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各种荒诞的传闻也是甚嚣尘上,希望大家不要相信,更不要随意传播,要记住,学校的面子都在你们的手上呀。主任一半关心一半劝慰,这语重心长的语气令人无法反驳,我们只能连声答应。
之后,他又跟我们寒暄了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两旁的照明灯不断闪烁着,给人一种莫名的诡谲感。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这次的案件也许真的不是人类所为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狗绱敌选
我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手表,3点50分,现在还是半夜。可我明明记得睡前的时候,门窗都已经关好的呀,那怎么会有风呢?
我感到十分疑惑,于是爬起来四处张望着。
只见寝室的大门虚掩着,忽然黑影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鬼祟地溜了出去,他悄悄地关上门。咔嚓,声音非常小,在安静的宿舍里几乎也难以听见
到底是谁出去了?我皱起眉头,视线在寝室里梭巡着。半刻后,我发现下铺的床位是空的,里面的被子随意地散开。
那正是老道的床!
现在宿舍楼不是实行门禁吗?而且这大半夜的,老道为什么要偷溜出去呢?我心里无端升起一丝困惑,于是匆匆披上一件衣服,跟了上去。
我忽然有种强烈预感,老道也许会跟最近的碎尸事件有关。
这时,外面夜色正浓,昏黄的路灯投了下来,将校道映得十分恐怖。冰凉的夜风不时渗入后背。
我缩了缩身子,一直跟老道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而后者似乎走得很匆忙,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他绕着校园一大圈,最后停在了教学楼下面,一个闪身溜了进去。
这是之前发现尸体的地方,我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后背又开始有种毛毛的感觉,我打了个寒噤,暗觉不妥。为什么老道要鬼鬼祟祟地来到案发现场?难道他才是-人凶手,要过来毁灭证据吗?
我咽了好几口唾沫,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教学楼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并没有开灯,黑暗就行一张布帷彻底裹住了我。在进来之后,我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整条黑黢黢的走廊里,只剩下砰砰跳动的心脏敲击着,我的心情悬了起来。
老道竟然消失了!
这实在有点不合常理,仅仅只是数息之间,好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我正迷惘间,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像根须一般缠绕上了他的脖子。呀!我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大手捂住了嘴巴,一阵无从反抗的力量压迫而来,将我拉了过去。
救
嘘是我啊紧紧捂住我的嘴巴,身后之人示意我安静。
稍稍回头,我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人竟然是老道!我一把挣脱了束缚,转过来质问道,你半夜偷偷出来干什么?
嘘别吵啊,你看那里老道捂住了我的嘴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坛。
在朦胧的月光下,我看见花坛旁边竟然站着一个人。他的身体十分僵直,像具僵尸一般伫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我
总觉得这人异常熟悉,就像是
他是教主啊身后的老道低声提醒道。
对了!我眉毛一扬,恍然大悟,他的确是教主,难怪刚才起来的时候感觉宿舍特别安静,原来教主也跑了出来。可是,他到底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老道,而后者同样还以一个不解的眼神。
我也是刚刚起来的,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所以就跟踪他出来了
我微微颔首,又观察了好一会儿,疑惑道,教主的动作怎么像个僵尸一样,他不会是梦游吧?
不可能!老道马上反驳,虽然他很喜欢睡觉,但我很肯定梦游却是从未试过的
那你说是什么情况?
我觉得他有可能老道欲言又止的样子,神情变得极其阴沉。
难道你以为教主是最近碎尸案的凶手!?我的眼瞳睁得极大,显然有点难以置信,可你不是说凶手是鬼魂吗?怎么会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但眼前的人也很可能不是真正的教主呀?老道凝重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被鬼上身了?
很有可能,我觉得喂,你快看!说到一半的时候,教主忽然惊讶地拍着我的肩膀。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见教主蹲了下去,他弓着腰在花坛里面使劲挖着什么。
沙沙沙!一大堆黄泥被扒了出来,铺满了花坛边。只见他挖出了几根细小的东西,咯咯地笑着,然后放到袋子里。
那是什么?尽管我凝足目力看去,但无奈光线太暗,我确实无法辨认。
手指!是被害人的大拇指!老道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快步冲了出去。
我紧紧地蹙起了双眉,外面黑漆漆的,即使是视力良好的自己也没看清,而近视300多度的老道是怎么看到的? 还是,他根本一早就知道那里埋着什么?
别动!只见蹿出去的老道大喝一声,将教主扑到在地,然后大声呼喊,快搜他的口袋!
我点了点头,将里面的东西全了掏出来,当目光触及的时候,我却彻底懵了。这哪是什么手指,只是一堆指头大小的塑料瓶子。
喂,放开我,你们干嘛!?此时,被老道反手控制的教主不断挣扎着,他大呼小叫的,脸庞涨得通红。
放了他吧,你看这些东西我把那堆塑料瓶子递给他,老道惊讶地挑了挑眉头。他只能无奈松了手,脸上全是大惑不解的表情。
喂,你们干嘛吵醒我?哎,这怎么是花坛,我不是在宿舍睡觉吗?教主茫然四顾,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在看到我们怀疑的目光后,他变得越发恼怒,是不是你们两个把我搞出来的,我草你大爷啊
你真的不知道?我诧异地打量着他。
知道什么啊?他娘的,一醒来就看见你们两基佬扑上来,有病啊!?
看着教主骂街的样子,我和老道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他看起来很无辜,但我总觉得事情难以理解。
之后,我们用最短的话将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不不是吧?这么邪门教主听完之后,嘴唇颤抖不已,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试过梦游的啊?
没人说你梦游!老道努了努嘴。
不是梦游难道真被阿德那吊说中了,是鬼上身!?教主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
哼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吧。老道盯了他的脸看了半会,然后转身离开,快回去吧,等会被宿管看到就麻烦了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也只好跟了上去。
校道里还是空荡荡的,偶尔有夜风拂过,冰凉刺骨,并不明亮的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尽管我不想质疑,但事情确实很不寻常。首先是教主,他真的是梦游吗?如果不是的话,他为什么要说谎?又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来到教学楼?
还有老道,他怎么刚好就跟踪到了外出的教主?又怎么如此肯定教主挖出来的是手指?难道花坛里的东西是他放进去的吗?
我们都没有说话,一路默然着走回宿舍。在楼下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尖叫声打破了沉寂的黑夜。
声音很大,即使在一楼也听得极为清楚。
是阿德的叫声!老道一惊,马上冲了过去,而我和教主也在后面亦步亦趋。
漆黑的走廊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的心里忽然萌生一丝不安,今晚,宿舍里的三人都巧合地出来了,而最胆小的阿德反而成为独守的人,这真的只是巧合吗?又或是某种奇怪的阴谋?
很快,三人打开了宿舍门,却见阿德一边抱头蜷缩在墙角,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嚷着,见到三人进来,他干脆跳了起来,大叫一声鬼来了。
他脱下了翠绿的玉戒指,直接将其扔了出去。散发着淡淡绿芒的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直接坠入了楼下。
一时间,大家都呆在了门口,那可是阿德的家传戒指,他居然就这样扔了下去?
阿德,你干嘛!?
老道厉叱了一声,快步追上去。
但他还是慢了半拍,那点在黑夜中绿光渐渐变小,最后彻底湮没在漆黑的夜幕中,末了,他只能听见一阵清脆的回声。
寝室里,阿德还是着了魔一样蜷缩成一团。
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将他从恐惧之中解救出来,可奇怪的是,他还是语无伦次的,根本说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直嚷嚷着有鬼,不把戒指扔掉就会被鬼-死这样的胡话。
看着瑟瑟发抖的阿德,我双眉紧蹙,心里感到极度不安。
今晚的事确实太过于诡异,现在不仅是教主和老道,连阿德也变得神秘兮兮的,他总觉得无形之中,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无论是弑指狂魔,鬼上身,还是发狂的阿德,都是它牵动的一系列阴谋。
可这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宿舍已经空了一半。
老道和教主都不见了,只剩下脸色憔悴的阿德。他正在门口穿鞋,似乎正准备出门。我随意地瞥了一眼,发现他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红色塑料袋。
袋子沉甸甸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阿德,你要去哪里啊?我有点纳闷地问道,一想起昨晚的事,毕竟还是有点担心。
没什么,只是丢点垃圾呗。阿德回过头,从我咧嘴一笑,那张黑眼圈颇重的脸显得十分阴沉。
我点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松了口气。
虽然阿德看上去还是精神不振的样子,但似乎也恢复了正常了,他不像昨晚那样神神叨叨,一直嚷着有鬼。我耸了耸肩,昨晚的疯狂之举或许只是他的噩梦罢了,不过这个阿德也真够胆小,只是一个噩梦就能吓成那样?
我嗤笑着下了床,刚想上个厕所,却被忽然伸出来的一只手吓了一跳。
喂,快过来!在那只手伸出来之后,半张熟悉的脸也探了出来。
教主,你搞什么鬼呀?想吓死人吗?我不满地抱怨道,满腹狐疑地走了过去。
阿德呢?
刚刚出去了,干嘛呀?
听见这句话后,教主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才从厕所里面出来,拉着我走进宿舍,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们回到宿舍后,教主摸出一根烟,颤颤巍巍地点了起来。他看上去惊魂未定的样子,就像刚刚经历完恐怖的事情。
烟雾渐渐弥漫了寝室,他终于平静下来。
你有没发现阿德很奇怪呀他又狠狠吸了一口,对着我肃穆道。
奇怪?哪里奇怪?他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根本没有啊!教主使劲咽着唾沫,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神情变得极为紧张,我问你,知道他刚才扔掉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垃圾么?
不,根本不是垃圾!刚才我躲在厕所里一直观察,看见他把柜子里的佛香,锡箔和宿舍的神像都装进去了!那些都是他的家当啊,你说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扔了?
听完教主的话,我顿时想起昨晚阿德发狂的事情。在我们回来之后,他居然毫不犹豫地把家传戒指给扔了,这实在有点不寻常。
要放在平时,别说扔掉,就连碰一下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毫不夸张地说,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几乎等同于他的生命。
而且我还发现了另一件事教主说罢,拿起桌上的一面镜子,分别放到自己和我跟前,然后哆嗦着开口,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我也看了眼,镜子没有什么特别,照出的还是头发蓬乱的两人,很正常啊。
就是正常才不对劲!教主忽然加大了音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瞳显得格外狰狞,你知道吗?在我起床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阿德在照镜子,结果里面照出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不不会吧我因为害怕有点结巴,他拿起那块镜子左右察看,除了自己熟悉的脸以外,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是你看错了吧?
不!我敢肯定没有看错。我怀疑阿德已经不是阿德了
你的意思是?喉咙轻轻滚动着,我接连咽下了好几口唾沫。
阿德被鬼上身了
尽管教主的这个推测毫无根据,但阿德所展现出来的反常却是有目共睹,排除了他故意而为的可能后,唯一剩下的便是鬼上身了,可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还是说,那只鬼,其实一直藏在大家的心中?
由于今天要做实验,所以直到下午我才回到宿舍。
刚打开门,便瞧见教主在慌慌张张地收拾着东西。几个宽大的旅行袋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甚至连一些洗刷用品也被装到里面。
教主要搬走吗?
我心头一凛,走上前询问道,怎么了,你还要去哪里啊?
教主听罢,视线扫过了阿德的床位,战战兢兢道:我已经受不了了,阿德他他真的被鬼上身了刚才还想掐死我
这我一听,顿时有点哑口无言,虽然教主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但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老实说,自己确实也没发现阿德有什么不妥,所以这鬼上身一说的确令得我无言以对。
哎,我要搬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思索间,教主已经提起了大包小包的旅行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长叹一声。搞得好像生离死别的样子。
对了,你知道老道去哪了吗?在他离去之前,我还不忘问了句。
不知道,一大早起床就没看到他教主耸耸肩,提起行李走了出去。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渐远的身影失神。
没想到仅仅是短短几天,寝室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教主搬走,老道失踪,而阿德又变得神神叨叨的,原本欢声笑语的宿舍,不知怎的就变得分崩离析。
我怅然若失,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发呆。
直到晚上,老道还是没有回来,我望着那张乱糟糟的床,心里的不安尤甚。据他所知,老道是一个整洁的人,平时起床一定会叠被子的,可今天唯独就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他有急事!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但什么急事又会令得他失联一天呢?
我瞥了一眼手机,那十多个未接通的电话记录仍然历历在目,虽然今天都没有发生-人事件,但事到如今,他是真的有点担心老道的安危了。
而旁边的阿德似乎对此毫不关心,依旧是玩着他的电脑,一言不发,他整晚几乎都是这个姿态。
我凝目一看,是那种狗血的言情剧。
奇怪了,阿德以前不是说他最讨厌看这种谈情说爱的电视吗?那他现在怎么又会看得不亦乐乎?其实在教主的提醒下,我也仔细地观察了阿德一个晚上,他除了不再拜神和念叨迷信之外,一切无异。
可就是这太正常的举动,反而显得做作!
以前在宿舍里,他和教主可是话唠,半会不说都憋得慌,现在又怎么能忍得住一晚的寂寞?就算是被-人事件搞怕了,那性情又怎会变化这么大?
时间在各种胡思乱想间过去,很快,学校钟楼的敲击声便响了起来,12点了。
窗外漆黑如墨,偶尔会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声。
我枕着床榻,眼皮开始有点沉重,很快便沉沉睡去了。
半夜,他我再次被一阵阴风弄醒。
我习惯性地望向门口,那里又开了一条小缝,断断续续的夜风倒灌进来,有种呜呜的细声。
教主和老道又溜出去了吗?他竭力思考着,眉毛一扬,方才想起他们早已离开了,那难道是阿德?
想到这里,我将视线转向旁边床位,差点吓得大叫起来。
是阿德!他就坐在下面,而且正在咧嘴笑着!
我看见阿德正拿着镜子,他一边笑一边梳头,而镜子里面照出的,竟然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咯咯!阿德的笑声极为诡异,就像被踩着脖子的公鸡。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僵直地保持睡姿,一双黑色的瞳仁却是扩大了好几倍,我怎么也没想到,教主说得居然是真的,那个真的不是阿德。
他被鬼上身了!
左一下,右一下,阿德细心地梳理着那三寸头发,仿佛就像护理着镜子里出现的三千青丝一般柔情。大概梳了十分钟后,他再次窃笑一声,诡谲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方才回到床上,若无其事地睡下。
呼呼细微的呼吸声在阿德躺下后不久便响了起来。
可此时的我,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我回想起刚才阿德的诡异的一瞥,不免心有余悸,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在偷看吗?难道阿德真的被鬼上身了?
我尽量冷静下来,仔细地倾听了一会,阿德的呼吸声很平稳,并没有什么特别。
他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应该不是鬼,那就是说,阿德和教主一样,都有这该死的梦游症。可这镜子呢,镜子里面的血人又怎么解释?
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几乎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之后,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又做了一个噩梦。我看见自己被一个满脸是血的人追-,尽管竭尽全力的跑,可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很快,我被他抓住了,那双强壮的手臂探了出来,死死地掐在我脖颈上。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袭来,我恍然大悟,那人想要掐死我!
尽管我拼命地挣扎,可那双手仍旧纹丝不动,我看见血液慢慢渗了下来,他的脸庞出现在我眼里,正是阿德!
想要掐死我的人竟然是阿德。
在巨大的臂力之下,我渐渐失去了意识,在视线消失的那一刹,他看见阿德的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啊!我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喘息声如雷贯耳,满身大汗已然浸透了睡衣,正冰凉地糊在身上。
好可怕的梦。我抹了一把额头,脸色变得极为煞白。看来最近的怪事太多了,已经把自己搞得有点神经衰弱。
刚才舒服吗?
正当他刚刚放松之时,阴阳怪气的询问传了过来,我猛一抬头,是阿德!
阿德正咯咯地笑着,双手作出掐脖子的姿态,又一次询问道:刚才舒服吗?
鬼!肯定是鬼!
我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我很清楚,面前的人根本不是阿德,而是那个满脸鲜血的恶鬼!
他发了狂一样逃跑,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停了下来。
-口随着呼吸急促地耸动间,我终于明白了教主搬走的理由,原来他说的是真的,阿德被鬼上身了,而且是一只女鬼!
之后,我不敢再回宿舍,只能躲到图书馆里面,我的内心极度纠结。该不该说出去呢?如果说出去之后,又有人会相信吗?
滴滴滴!外面下起了雨,整个天地变得越发阴沉,正如我此时彷徨的心情。
假如不说出去的话,那该怎么办?宿舍显然是不能回去的,难道,只能跟教主一样搬出去?
正当我纠结不安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我慌忙拿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是小智吗?是我!
是教主的声音!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把手机换到另一边,教主,我终于明白了!阿德阿德他真的被鬼上身了,他今天还想掐死我!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先回来宿舍,有重要事情!
回宿舍!?我感到十分不解,刚刚才从可怕的地狱逃出来,怎么转眼间又要回去?而且阿德很可能还在那里。
对啊,别问了,先回去,我在那等你!
喂我还想说什么,可电话已经挂了,忙音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看着渐渐暗下的屏幕,有点不知所措。教主回去了?他为什么忽然又回来了?而阿德呢,他也在宿舍吗?尽管心头极度抗拒,但教主的语气听起来却是十分严肃,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略一思忖后,我还是迈开了脚步。
天空乌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那呜呜的寒风似乎将整间学校都笼罩在了一片晦暗中。
虽然我忐忑不定,但需要面对的终究是逃不开。
当我打开宿舍门的时候,教主和老道都已经回来了。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浓浓的烟雾呛得咳嗽连连。
我四处扫视着,发现宿舍里贴满了符纸,而老道的床边还摆放着一张神台,上面放着各种祭祀物品,还有点燃着的佛香。
你们搞什么啊?怎么弄得像神坛一般?
因为阿德
对了!被教主一提醒,我马上把话抢了过来,脸色变得煞白,阿德他真的被鬼上身了!他要-了我!
教主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他肃穆道:我们想说的,正是这件事
还是我来说吧老道上完了最后一根佛香,上前打断了教主。
我昨天我失踪了一整天,你是否有所怀疑?又或是担心我的安危?老道缓缓开口,直到瞧得我不住点头的样子,方才继续道,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失踪,是回了趟家,目的就是把这些东西拿过来。
顺着老道的指向,我看到了神台之上放着一个八卦罗盘,还有桃木剑,黑狗血之类的驱邪物品。
他恍然大悟,老道一家就是干这事的,自然装备齐全,可他这么急着拿回来,想要干什么呢?难道说?
看见我的眉毛扬了起来,老道点点头,没错,你猜对了,我带回来是要驱鬼,把那只藏在我们宿舍的鬼解决掉!
也就是阿德身上的那只吗?
没错!老道微微颔首,然后拿起那个八卦罗盘,闭着眼念念有词。
只见罗盘之上的指针随着他的咒语飞速旋转,最后慢慢减缓,停在了某个方位。我望了过去,指针所指的正是阿德的床位!
这是家传的八卦盘,可以占卜测邪,刚才我用了一下,发现指针一直偏向阿德的位置
那是什么意思?我追问。
也就是说,他的位置有一种特殊的磁场,要知道,罗盘的定位靠的就是磁场的变化,一般的地方磁场强度相仿,不会出现这种明确的指向,可到了某些地方,也就是我们所俗称的阴气重的地方,因为阴魂的存在增强了磁场,所以便出现了刚才的情况。
老道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阿德的身上,一定存在着阴灵,而且法力还不弱
可阿德一直都很正常啊,就是从扔了戒指的那天晚上开始,才变得神神叨叨的我皱起眉头,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拍了拍手,对了!肯定是那晚,我记得阿德说过,那是他的家传戒指,有避邪的功效,所以戒指丢了后,阿德就被它上身了!
没错,也是说,那只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阿德。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们两个不就是跟踪教主出去的?其实那时候教主根本不是梦游老道也推断起来,而是鬼上身!
说罢,老道拿出一张巴掌大的宣纸,递给我,看这个吧,也是我从家里拿回来的,是我爷爷常用的测阴纸。
我接过宣纸,仔细查看着。
那是一张纯白的纸,手感柔润,一摸上去便知道绝非凡品。但与洁白的纸面相异,宣纸的中间,却是黑黝黝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但看起来却极为显眼。
这黑漆漆的是
就是阴气,刚才我用来测试了教主,他身上也同样有这种阴气,只是相比于阿德而言,弱了很多老道解释道。
也就是说,教主那晚也是被鬼上身了?
没错,那鬼故意伏在教主身上,把我们俩都引出去,然后才有机会吓唬阿德,让他把避邪的戒指扔掉,从而上了他的身!老道点点头。
我听得冷汗涔涔,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扑上去的时候,教主忽然醒了过来,原来那时候恶鬼已经达到目的,返回来吓唬阿德了!
嗯,所以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肯定教主不是梦游了吧?老道嘴巴蠕了蠕,续道,因为梦游的人神态是祥和的,可是我明明看见教主气息紊乱,乌云盖顶,因而才提醒他小心点。
听罢,我讪讪地笑了笑,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亏他那时候还以为老道是始作俑者,现在想起来还是真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你们说,那只鬼为什么那么执着阿德的身体呢?在两人谈话的空档期,教主也凑了过来。
哎你总算问到关键点了老道嗟叹一声,随后徐徐开口,一开始,我也被这问题难住了,可当我向爷爷提起的时候,他的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我。
是什么?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他说,鬼魂是由生前怨念极重的人所化为的一种精神力量,他无形无体,所以需要找一个寄居的躯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找替身。可问题来了,一般人的躯体阳气极重,鬼魂只能趁其时运低的时候上身,而且时间还不能过长,不然就会被原主的阳气驱走,就像上次教主一样
他说着瞥了一眼教主,然后继续道。
可世界上却还有一种人,他们出生在阴气极重的时分,比如说鬼门大开的七月,还有阴气最浓的寅时,所以他们身上的阴气比一般人重,也更容易引起恶灵的注意,很不幸,阿德就是
对了!我记得阿德说过他出生在七月十五的凌晨,所以才会成为鬼魂的目标吧!我一拍脑袋,幡然大悟。
没错,我特意叫爷爷推算过,他说阿德的生辰八字组成的,竟然是至阴之命,也就是最适合鬼魂屈身的人。所以他的家人才把那枚戒指给他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的确是经过高僧开光的东西,所以蕴含的正气才能克制恶鬼!
听完老道的解释后,我彻底醒悟。
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只恶鬼。也就是说,学校的-人事件,也是出自它手,由于它十分害怕阿德的戒指,于是便营造出了弑指狂魔的事件,希望能吓到阿德。
可它失算了,没想到迷信的阿德反而更加紧张,怎么也不肯扔掉戒指。恼怒的恶鬼于是又想出了调虎离山之计,这次终于成功了,这原来也是阿德性情大变的真实原因。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才能把它消灭?我双眼瞪得浑圆,心绪不宁。
这样的老道挥手示意两人凑过来,然后低声诉说着。
滴答滴答!在三人讨论时,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铅重的阴云如遮天的帷幕,彻底将学校包裹起来
终于到了晚上,宿舍门有预谋一般开了,进来的正是阿德。
他把雨伞收起后放到一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得宿舍里的不同。
阿德,回来了?我战战兢兢地从里面出来,低声打着招呼。
阿德是我打电话叫回来的,虽然老道他们已经藏在里面,随时准备行动,但面对眼前这怪物时,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我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老道的计划能够成功。
唔?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阿德疑惑地问道。
我一路跟随着晃动的手电光前进,脑子里不断漂浮着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注意到有点特别的事,老道每经过一道门的时候,都会像在外面一样贴上符咒。
他到底在干什么呢?难道这样就可以对付那只鬼了吗?
我蹙起了双眉,正想发问的时候,只听老道一声低语:到了,它就在里面。
我猛然抬起头,面前是一间陌生的教师,里面大门紧闭,陈旧的外墙和大门被刷成了惨白的颜色,使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我试图望进去,但里面却拉起了窗帘,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
阿德真的在里面吗?教主咽了口唾沫,低声向老道询问。后者点了点头,他将最后几张符咒贴到门边,然后用小刀紧紧地钉上。
进去吧他一把推开了教室门,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我和教主几乎同时捂住了鼻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教室里根本空无一人。
怎么不见阿德?老道,你不是说他在里面吗?教主急切地询问道。
应该是的呀,这指针明明指着里面老道的话停在了这里,因为他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就在我们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几个人。
不对,这些应该不能算是人,他们有的失去了胳膊,有的肚子破了,里面的内脏全流了出来,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每个都睁着血红的眼睛,目光如烈火灼烧着我们的身体。
那那是什么!?教主显然也是吓得不轻,他下意识地后退着,嘴里喃喃自语。我蓦然回首,这才发现教室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开不了门也被关上了!混乱中,只剩下教主绝望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几乎是同一时刻,面前的几具尸体扑了上来,它们就像饿了数天的豺狼,不顾一切地想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小心!老道一把推开了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双尖锐的爪子划过我的耳边,我还没回过神来,另一具尸体再次扑了上来。我这才注意到,它们是从教师的角落里出来的,周围起码有十具以上,那些僵尸一下子包围了我们三人。
教主,小智,别害怕,用桃木剑!老道的叫喊声在后面响起,我如蒙大赦,连忙对着嗜血的僵尸挥舞桃木剑。
只听嗞地一声,剑刃恰好嵌进了它们的身体,一缕白烟缓缓地升了起来,随即是它们痛苦的嚎叫声。
去死吧!我看见一击有效,于是又连续挥动桃木剑,生生把面前的几只僵尸斩倒了。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眼看角落里出现的僵尸越来越多,我们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完完蛋了,这些东西怎么也-不完!在反击的空当里,我听见教主绝望的喊声,其实不仅是他,连我也开始出现了疲惫感,从寝室旳一战到现在,我们一直没有休息过,这种疲惫感已经沉积到了临界点,我感到眼前出现了片刻的模糊。
小智,教主,坚持住,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这些僵尸都是有du的!在我们走神的空当,老道又腾出一只手来,他帮我们击走了好几只来势汹汹的僵尸,但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身后被一只偷袭的僵尸挠中了,惨叫声响彻了教室。
老道,你没事吧!?我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却发现手里沾满了鲜血,仅仅数息之间,血液已经变得乌黑发沉。
别碰,有du的!在老道的提醒下,我马上把手插进糯米袋中间,但钻心的腐蚀感却已经传遍了全身。
不行,我顶不住了这时,教主又往前洒了几张黄符,他节节败退着,几乎已经耗尽了全力。
别跟它们纠缠了,这些东西是打不完的老道大声提醒道。
可是大门已经关上了呀,我们要怎么离开?我一边抵御着身后的僵尸,一边大声回话。
小智,你不用管我,马上出去外面!
可是大门
没事的,你将染血的手按下去,大门就会自动打开的,记住,出去之后将那些黑血涂在墙上的符咒上面,然后再插上桃木剑!
但这样的话,你不是会很危险吗?我还在原地踌躇不前。
快走!听见没有,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老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像一根箭镞直插我的内心深处。
我咬了咬牙,只好放手一搏了,我首先将袋子里的糯米全部洒了出去,趁着僵尸停顿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几乎在几秒之间我便来到了大门前面。
开门!我按照老道的提示,将沾满黑血的手按在门把上,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大门咔嚓一声自动打开了。
我连忙冲了出去,按照老道的提示将桃木剑倒插在符咒上。
嗞!一束刺眼的白光从上面绽放而出,我看见符咒之间构成了一个玄妙的阵法,就在片刻之间,阵法扩大了好几倍,凡是被白光触及的僵尸都动弹不得,它们就像被幌金绳绑住了一样,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呜咽声。
完了?教主被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不定。而老道则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小智,干得好!
没事了?我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但在几秒之后,愉悦的心情终于从心底爆发出来,原来劫后余生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回味无穷,我失声地呼出一口气,将老道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还好老道摆了摆手,我身上是有灵力的,这些尸du一时半会还伤害不了我。
我和教主都松了一口气。
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呀,真他妈吓死我了教主抹了把额头,惊魂未定地说道。
那是我在进来的时候设下的阵法,相信你们也看见了吧,可阵法触发的条件是怨灵的阴气,所以我才吩咐小智把我的血沾上去。老道吁出一口气,解释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里是它的根据地,这一进来肯定是吉凶难辨,所以才准备了这一后手。
我和教主轻咳了两声,视线豁然移到了角落里。
一个僵直的人正站在墙边,由于光线比较昏暗,我花了不少劲才看清楚。与那些僵尸一样,他同样动弹不得。我看见一团黑气在阿德身上乱窜,但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那就是它的真身,看我收了它!老道包扎好伤口,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
只见他将瓶子倒扣在阿德头上,念出一串我听不懂的咒语。一瞬间,那团黑气便被吸进了瓶子。我甚至听见它在厉声呼喊着,但老道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合上了盖子。
可以了,这家伙怨气大得很,我还是拿回去让爷爷超度吧。老道将瓶子收好,长出了一口气。
那阿德呢?
他没事了,待会醒过来再用柚子水冲洗一下就可以了
听罢,我们终于放下心来,没想到这次的案件竟然这么棘手,但还好最后成功救出了阿德。
老道告诉我们,那只恶鬼原本的目的是想将我们引进这里,利用它的阴力控制僵尸,从而将我们全部-死,幸好最后我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得到他们的赞赏,我也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我一直相信邪是不能胜正的。他们听完后都会意地笑了。
第二天,阿德很晚才起来,他揉着脑袋,满脸疑惑地问道:这几天是怎么过去的,我怎么觉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直都在做梦?
我们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地说道:没错,只是一个梦罢了!
之后,熟悉的欢声笑语再次充满了四人寝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