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导读：Facebook现在有9亿个成员。他们在注册用户资料的同时，同意了某个行为规则。而且这里只能“喜欢”某物，而不是“不喜欢”某物。 ——

“在过去，宗教规定什么是善与恶。在未来，宗教还将扮演这一角色吗？”

最近一次去硅谷，和心理学活的传奇人物阿尔伯特·班杜拉聊天，谈到古老的科学技术怎样跟上技术变革的问题。

凯·迪克曼是德国最大报纸启航的主编，他正在带领阿克塞尔-施普林格出版社的决策层，冒险进入硅谷，开辟母船的新产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迪克曼和他的同事将要体验和学习数字产业是如何改变我们生活的。我在四月份独自去了一趟加州。与我交谈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强调我们在数字技术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将还会继续塑造着我们的社会。

在斯坦福大学校园里阿尔伯特·班杜拉的办公室，他迎接了我。一位学习过心理学的同行记者，在我采访前，给了我一份简介：班杜拉是一个科学上的传奇人物。他从事了六十年的行为研究，他的研究多次改变了心理学领域的认识。“我读过班杜拉写的大部分文章和书籍”，我的同事听说我要采访这位科学家，这样说道。但如何接近一个象班杜拉这样的传奇人物呢？他对我的话题感兴趣吗？比如，如何利用数字技术这种方式，塑造人类行为，参与在线网络社交。班杜拉已经86岁了，或许他甚至不使用互联网。

当我进入他的办公室，我向他表示了敬意。班杜拉穿着长运动裤，在椅子上转过来。我觉得他站起来可能有些不便，他仍然坐在他的桌子后面。他微笑时，他的眼睛在大角质边框眼镜后面闪烁着。在柏林的潮人为这种眼镜发狂：它们是今天世俗的名副其实的前卫饰品。都市潮人们为了戴这种眼镜，采用正常玻璃代替矫正镜片，只是为了显示一种生活方式。我不怀疑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班杜拉就戴着这种眼镜，他是这种时尚的鼻祖。我们只能猜测多少次他透过这副眼镜，从他的心理学研究中发现奥秘。

在班杜拉的办公室里没有计算机，电话还是老样式的。我们开始谈话，讨论榜样对儿童的重要性问题。“你知道，对孩子们来说，电视里突然出现许多不同的角色和行为榜样，比他们通过直接的社会环境知道的还要多。”我们面对着越来越多有着角色替代渴望的人。“互联网大大增加了这些可能性。但真正的社会接触永远不会过时，”班杜拉说。

“关于这个问题，我写了一篇文章。”他拉开书架底下的一个大抽屉。里面大概有上百个文件夹，每个上面都有个小标签。四个抽屉里，共有400多个类似的文件夹。我有点发怵，还好，他理解我的想法，有关宗教、行为、道德和互联网的问题。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他就会打开其他抽屉，递给我一些印刷的纸张。它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互相叠压多年的纸的味道，互相压着，锁在坟墓一样的抽屉里，思想的墓穴，一个对知识的耕作和收获的祭典。突然我感到，在当今世界效率、沟通和数字化的大潮中，大学校园是抵御这些洪流的最后堡垒。

“在过去，宗教规定什么是善与恶。在未来，宗教还将扮演这一角色吗？”我问他。宗教，我想，因为互联网的缘故，已经变成了国际宗教。我们已经了解其他一些宗教。我的祖先知道，路德派和其他宗教的存在，远远超出他们的小村庄的边界，他们的社会生活是由天主教的教义所约束的。如今，世界发生了变化。不仅因为教派的结构已被打破，还因为我们很快体验了世界其他文化背景中的“真理”。

互联网已经终结了有关真理的想法(大写的真理)。绝对真理无法对来自人类互动及不同宗教传统相互矛盾的真理假说，进行永恒的和谐。班杜拉回答:“宗教一直是为一个具体的地理空间的居民的社会现实服务。”我问：“你知道Facebook吗？”“是的，”他回答道。我感到惊讶，又继续问：Facebook现在有9亿个成员。他们在注册用户资料的同时，同意了某个行为规则。它有一个实用主义的元素(它暗中调节用户行为，例如通过打击过于对抗性的活动)和一个实质性的元素：一旦你进入Facebook这个世界，你就走进了一个带有自己社会逻辑的数字社会空间。这里只能“喜欢”某物，而不是“不喜欢”某物。现实是透过Facebook法则进行筛选的。

班杜拉沉默着。然后他通过他的眼镜片注视着我：“这的确是一个新问题。”

“Facebook用户都是基督教徒、犹太教徒、穆斯林、无神论者、不可知论者。这些人有着不同的背景、不同的道德规范和不同的社会实践。我们尚未研究，这可能意味着未来的榜样和社会行为。但显而易见的是，社交网络远远超出了电视的功能。”

直到今天，宗教仍是推动人类社会前进的力量。但它们的社会规则和理由的基础被认为是不洁净的。膜拜紧紧地束缚着宗教成员：宗教的去世俗化社区生活。现在，Facebook实现了这一功能。有趣的是，该公司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台和技术供应商。它创建了一个网上的空间，它的用户可以利用这个空间来展示自我。从经济的角度来看，他们的说法是正确的。Facebook并不是一个新的宗教，也不渴望成为一个新的宗教。只要成员接受一般的行为规则(“使用条款”)，Facebook允许所有人进入它的社区。这是与宗教的主要区别，也往往是任何偏离规定规范的关键。但是把Facebook用户绑定在一起吗？这是他们的观点和对世界的看法吗？网络上的9亿成员早就超越了他们所居住的城镇的视野。这个社区并不是通过我们头顶上无限的空间结合在一起的，而是通过网络本身。Facebook具有去个人化上帝的一神论思想。把一切融合在一起的并不是一个上帝，而是一个网络，是一种力量，它将人们联系起来，激发了他们的交互作用。

当我离开办公室，我问班杜拉：“你没有自己的电脑吗？”他笑了，现在他可能理解了为什么在我们谈话时，他觉得我略有不安之意。“别担心，”他回答说。“当然我使用电脑。”我深呼吸一下，吸进了旧笔记本纸的味道。“但是仅仅在家里用。在大学这个地方，它会分散我做科研的注意力。”走出他的办公室，我查了一下Facebook：阿尔伯特·班杜拉名下没有一条个人资料。我敢打du*，他会马上在家里登记注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