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我不是一个骨子里很狂热的人。
我有喜欢的作家,演员,歌手,喜欢的摄影师和模特儿,艺术家,如果非要说的话,还有喜欢的动漫角色,像哆啦A梦和蜡笔小新,可是,大多也就是到喜欢为止。
一个人,或者是一样事物,要从喜欢升华为爱,它非得曾经震撼过你的心灵不可。
晚上去北大听严歌苓老师的讲座,刘震云老师本来是作为嘉宾出席,但是因为口才太好又太过幽默,分走严歌苓不少光彩。
当时我就想起张嘉佳在湖大讲座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包子怒我不争地对我说,你看看人家,你学学人家啊。
我当时没说什么,但我心里特别清楚的是,通常情况下,大庭广众面前,女作家根本不可能像男作家那样放开了说话,无论是刘震云关于一些敏感话题的玩笑,还是老张那张口即来的网络语言,这就是性别优势的体现。
男人的幽默感来自智慧,女人的幽默感却往往来自刻薄,但是你能当着几百人露出你的刻薄吗?分分钟喷死你。
但是一个真正的女性作家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一个作家对于文学创作的虔诚和严谨,还在于,当她们年华老去之后,依然保有一个女性的尊贵和优雅。
严歌苓,王安忆,蒋晓云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你得承认,靠才华和技能生存的人就是比光靠美色的人更有尊严。
这晚,严歌苓说了几句特别打动我的话,她说,文学就是我的宗教,是我愿意花几十年时间去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评价,我认定这一点。
当时我坐在台下差一点就要流泪了。
有一次我跟一个朋友去看一个民谣歌手的演出,在鼓楼大街,队排得很长,从门口一直排到胡同口,转了个弯还在排。
我朋友笑着问我说,你的签售会也是这样吧?
我忽然有种惊恐,如果有一天我和我的作品不再被认可了,我要怎么安身立命?
我朋友说,即便你有天不再写书,就凭你的文字能力,至少你也是一个优秀的文案啊。
我明白他是想安慰我,可是这个答案,绝对不是我最想要的。
这几年出版圈浮躁得特别厉害,本身就是夕阳产业,加上影视联动的影响,青年作家偶像化、娱乐化,各种滥竽充数的出版物层出不穷,每年面向大众公布的作家财富榜简直就让人如芒刺在背,前几名都是版税过千万的主,剩下的这些作者要如何存活?
大环境不好,写作的人就更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但是,如果其他人都在想办法迎合市场,你要怎么办?
我的答案是:你还是要走自己的路。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写作带给我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
利益?安全感?知名度?社会地位和影响力?
我觉得都不是,这些东西很实在,但也很空虚。
我一直想,一直想,每当我抑郁的时候,我低落,沮丧,困惑,孤独,甚至几近绝望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我数年如一日,通宵达旦地对着电脑,忍受着寂寞和挫败感。我曾经相信过,期待过的所有,一一落空,一桩一件成为我不再相信,不再期待的东西。而我从一个直言不讳的少女变成了一个谨言慎行的成年人。
当我从嘈杂喧嚣回归到只能容纳我自己一个人的房间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东西都没有意义,也很短暂。
那些彻夜不眠的日子里,我排着队向命运领取礼物,起先,它给了我一个盒子。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我花了更多的时间继续排队,排了更久之后,它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足以拯救我的人生的礼物,那就是写作。
犹如植物趋光,人也只会趋近于你最热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