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产量达到10万辆以后,上海的轿车业如何发展?
早在1994年7月,国家就同意上海再搞一个中高档轿车项目,但是,要自行解决资金、国产化率、开发等五个问题。
上汽董事长陆吉安带队,跑了日*-本、韩国、美国、欧洲。那时候,丰田的战略重点不在中国,而在欧洲,对中国人很冷淡。福特、通用提出的方案,适合上海的要求。
经国家批准,1995年,上汽开始与通用、福特进行一对二的择优谈判。
已经担任上汽集团副总裁的胡茂元说,择优是一个好办法,等于学生选老师,谈判比较主动。我们开出条件,要有一款中高档轿车,可以改型为MPV。除了能够国产化,还要有后续开发。
1995年下半年,两个老师都把产品拿出来,通用拿出别克新世纪,福特拿出在美国最畅销的金牛座。通用的要价比较低,除了工厂,按照中方坚持的条件,同意再建一个合资的研发基地。
经过比对,上汽决定选择通用。
1995年10月31日,在底特律的通用总部大楼,上汽与通用草签技术转让与合资意向书。通用、别克、新世纪等三个车型技术,转让费4800万美元。工厂,包括泛亚研发中心的总投资15。2亿美元。
随后,上汽组织一个谈判团队,取名为浦东轿车项目组,由胡茂元担任组长;通用派出有国际工作背景的墨菲,双方继续开展谈判。
胡茂元回忆说,和墨菲第一次见面,是在1996年的底特律车展。通用副总裁施雷斯介绍我们认识,在俱乐部吃自助餐,墨菲一直招呼我,帮我端菜,很友好,很真诚。有一次,我带三位领导曾培炎、吕福源、蒋以任访美,是一架专机,接机的墨菲,亲自动手搬箱子。后来十多年,我们的关系一直很融洽。
谈判中,难度最大的是产品责任条款,胡茂元说。
按照中国的规定,在技术转让协议中,必须包括产品责任条款。美国的产品责任最为严厉,包括两种赔偿,即产品责任的直接损失,需要直接赔偿,如明知产品有缺陷还要生产,这个损失,要追溯母公司责任,还要有惩罚性赔偿。
通用的谈判代表说:为这个15亿美元的项目,我们不能把美国通用那么庞大的资产全部押上,承担无限风险。
为了打破这个僵局,胡茂元走访经贸委的条法司,他们说:这是世界难题啊,谈不下去,你们只能放弃此条款。
而经贸委技术司的反馈是:这个条款一定要坚持,这是对中方利益的保护。
为此,胡茂元夜不能寐,不管怎样,这个条款是保护上汽作为技术购买方的利益,一定要争取。他冷静地分析通用的顾虑,今后发生问题的责任如果在通用,它不是不愿赔,而是怕把整个公司都赔上。
胡茂元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问题,思路豁然开朗。
随后,他提出一个变通的方案,将赔偿额限定在4800万美元以内。既然用4800万美元购买技术,将来,就在4800万美元里面赔。
通用消除顾虑,很快,双方达成一致。经贸委有关人士称赞胡茂元:你创造性地解决了这个世界难题。
在经济全球化格局下,制度、法律的不同,常会引发碰撞。谈判中,上汽提出要把合资企业的产品出口,这是国家要求,更是企业发展的需要。
通用说,你们出口可以,但是,不能出口到恐怖主义国家,如朝鲜等。
中国不能接受这样的条款,于是又出现僵局。
这时,胡茂元想到数学里面的集合理论,一个全集由两个子集组成。全球市场可分为通用能去的和通用不能去的两个子集。我们的目的是出口,我们就说,通用能去的,我们也能去,如此写进条款,通用不能去的地方,我们就不写了。
结果,这一难题,就这么解决了。终于,项目审核程序全部通过。
其实,这就是哥伦布竖鸡蛋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