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成长就和蛇蜕皮一样,是带着痛完成的。
我奶奶家里有一只与我同岁的
狗,是我从小的朋友。秋天的一个晚上,十岁的我玩耍回来,经过晒谷场,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瑟瑟地蜷缩在一堆半湿的稻草上。我心里不由得一酸,走到奶奶家门口,拍了拍门,门闩上了。顿时,我明白了:这条
狗老了,不能看家捕鼠,于是就被奶奶和叔叔弃之门外。
还记得这条狗正当壮年的时候,是个捕鼠能手,妈妈想借它几夜来灭鼠,奶奶都还不肯。每天它都替我背书包到村口,送我上学,接我放学。每当我跟村里的小孩打--架输了的时候,它都会跑过来帮我将他们赶走,甚至更有一次农忙时,爸爸农中du动弹不得,写了一张纸条,让它带给了正在田间的妈妈,从而救回爸爸一命……
我把它带回了家,爸妈都已经睡了,我偷偷地抓了一把猪食放在碗里,让它吃。它才吃了几口,就发现一只老鼠在窜,本能促使它扑过去,可到底老了,竭尽全力依然让那只老鼠逃了。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再回头却发现这只老狗用一种沉重万分的脚步向门口走去。我唤住它,发现它眼里满是泪光。回头舔了舔我的手,然后走了出去,剩下那碗刚吃了几口的猪食。待我再追出去,晒谷场上已没有了它的踪影。这夜我失眠了。
那条狗不再送我上学接我放学了,每天都静静地呆在一个角落里,并且日渐消瘦。到了冬天,决定它命运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有两个买狗的经过我们村,被叔叔请进去。刚放学的我听到他们的交谈就像要SHA死我一个最亲爱的朋友。我一边抹泪,一边用我特有的声音唤来它,然后指指放在门口专门用来捉狗的倒钩,把它往郊外的田野里赶。它眼含泪光趴到我身上,不断地舔我的手、我的脸、我的衣服,无论我怎样赶怎样推都推不走,那情形,真像一个人在做临终决别。它慢慢走到后门的一个篓旁躺下,那个篓是它从小到大住的地方,但自从它老了之后,那个篓就不再给它睡了,而专门放了一些稻草让鸡生蛋。它躺在了那里等待刽子手的来临。我不忍心看下去,哭着跑开了。
后来听说它咬伤了那个打狗人,而叔叔最终也把它卖掉了,奶奶给了我五元卖狗的钱,我一直都没用,那张钱连同那份心痛一齐夹在了日记本里,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