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sha掉魔王,推倒魔塔,让这个王国再也不用把繁荣或是衰败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控。欢迎来到魔塔,勇敢而无畏的人。 ——
一、
我从疼痛中逐渐苏醒过来,恍惚间我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想要寻找我的剑,但是身后灼热的火焰让我没有办法在原地逗留太久。随着空中传来一声沉重低吼,巨大的阴影遮住了月光,我抬头看见受伤的巨龙正在盘旋降临,于是匆忙间我随手抽起插在地上的一柄剑,向魔塔的入口狂奔而去。
然而巨龙还是先我一步挡在了大门前,口中燃烧的烈焰在蓄势待发,它腹部一条长长的伤口还在向外溢出暗红色的灼热血液,每次滴落在地上都会嘶嘶地蒸腾起烟雾,像是侵入水中岩浆一般。我绝望地想,难道这次的讨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葬送在了这么一个关头吗。
随着它的步步逼近,我握紧手中的剑无奈地向后退着,蹒跚间我绊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我低头一看,这原来是一块早已被掩埋入地下的石碑的一角,上面有一块翠绿的宝石在月光下闪耀着异样的光芒。我脑海里无端闪过一句似曾相识的话,随即将剑柄向下,毫不犹豫地用力插向那块宝石,随着宝石的碎裂,一阵耀眼的闪光从魔塔的顶端直射下来,击中了大门前的巨龙,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疼痛,那声音让大地都为之颤栗。过了一会儿,它抖擞精神展翅飞向了空中,盘旋了几圈后,终于越飞越远,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我好不容易才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一步一步地走向我要去的地方。我已不忍直视周围的惨状,所有同行勇士们都已经全军覆没了,但我却依然不愿放弃自己的使命,否则我怎有脸面这样苟且偷生般地回到自己的王国。尽管我知道事到如今这几乎已经是一场不可能赢得的战斗,可我还是想亲自看一看,这神秘的魔塔究竟是何方神圣,魔塔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恶魔。
用力转动铜质的机关,两人多高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我深吸一口气走进魔塔,里面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我摸索着向前挪步,忽然踩到了一块突起的石砖,身后的大门便“砰”地一声关闭了,与此同时墙上的火焰也顿时照亮了我的眼睛。只见塔中心躺着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刻着的快要风化的一行字依稀可辨。
“欢迎来到魔塔,勇敢而无畏的人。”
二、
我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富饶的王国,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了几千年,逐渐把这个王国建立成了一片繁荣之地。
然而这个王国的中心地带却是一片荒芜之地,险峻的山脉簇拥着一个不大却很突兀的高原,常年被神秘的雾气笼罩着,而这里隐藏着属于这个王国最大的秘密:魔塔。
我最初听说魔塔的传说是在自己的儿时,那时候长辈们都会聊着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讨伐,也就是几十年前惨烈的“赤色讨伐”。魔塔从古至今都掌握着这个王国的晴雨,传说魔塔总共有二十一层,顶端居住着上古魔王,所有王国的人必须在每年的第十个月圆之夜向魔塔进贡美酒和美食,以祈求这年的风调雨顺。但魔王表面上和人们进行着这样的交易,却也偶尔不信守自己的诺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令王国承受旱灾,但只要不是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人们依然会隐忍着,安心过着自己的生活。
几十年前,王国无端足足大旱了八年,所有作物颗粒无收,无奈之下国王召集了王国里所有骁勇善战的勇士组成了一支精锐部队向魔塔发起了讨伐,试图攻下魔塔sha掉魔王。但最后那支部队遭到守护魔塔的巨龙的强力阻击,全军覆没。然而魔王却似乎像是被威慑到了一般,这几十年来再也没有不遵守过诺言,风调雨顺的王国也重新富饶繁荣的起来。
当时的我觉得魔塔是如此的陌生而遥远,也未尝想过自己有一天将会走入这片神秘之地。我曾经好奇地问村里的长者道,魔王真的如此可怕,强大到不可击败吗?长者笑着对我说,其实后来人们发现,每年的第七个月圆之夜,都是巨龙沉睡的时候,那个时候是进入魔塔最好的机会,但是由于王国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旱涝之灾,大家也不愿去冒这个风险去把魔王彻底消灭了,毕竟没有人真的渴望战争,除非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刻。
但少不更事的我却抱有一个天真而美好的愿景,那就是sha掉魔王,推倒魔塔,让这个王国再也不用把繁荣或是衰败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控,毕竟如果没有了魔王的掌控,就再也不会有人给我们降灾了。然而这些年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让我几乎忘却了还有魔塔的存在,还有一个住在魔塔第二十一层的魔王。
然而这次的大旱是如此的严重,以至于已经连续三年都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地里的作物被灼热的太阳炙烤着,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颗粒无收,饥荒与恐慌开始在王国内蔓延。国王迫于压力日日愁眉不展,终于还是在上个月发布了讨伐令,召集所有国内的勇士进行选拔,并在今年的第七个月圆之夜对魔塔进行讨伐。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我说不清究竟是兴奋还是难过,兴奋的是我终于有幸在有生之年遇到了一次讨伐,可以为实现自己曾经的梦想而战斗,难过的是这对我来说也可能就是一场不归的征途。和家人依依惜别后,我参加了王国的选拔,国王将从整个王国中挑选出五十名心理和身体素质都最强大的勇士来,因为和巨龙的正面交锋几乎是毫无胜算的,所以只有通过偷偷潜入魔塔的方式才能最大程度地接近魔王,少而精是这次选拔的目的所在。
最后顺利通过选拔的我们在出征前接受了为期一个月的秘密训练,除了严格的体能训练和战斗训练外,还包括严密战术制定。但在训练期间我却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王国历史上的讨伐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成功过,毕竟从来没有进入魔塔的生还者归来,也没有关于魔王的任何记载。我很好奇的是,既然魔王能够邪恶而强大到如此轻松地sha掉所有这些讨伐者,为何不直接统治整个王国,而是在大部分时候都和人们以这样一种方式和平共处呢,如果不满贡品的数量它完全可以要求得更多,但如果它已经对此感到满足,为何还要时常用降灾的方式来威胁王国呢。
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一个人冒死偷偷潜入王宫的绝密档案馆里试图寻找那些已经被尘封的历次讨伐记录。当我拿着手里的火把找到最靠里面的一个小房间时,我才看到所有的讨伐记录都被杂乱地堆在地上,上面记载着每一次讨伐的年份,出征人数,每一个勇士的姓名,还有讨伐的结果,果然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人们在前往收集尸体的过程中发现,除了被巨龙sha死的人外,魔塔也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吞噬了无数曾经进入的勇士,这些人连尸体都没有被找到,只剩下一个个苍白的名字被记录在这些落满灰尘的纸张上。
可当我从底下翻出一张残破的羊皮纸时,却发现这竟然是一张魔塔的结构示意图,然而上面的图案却已经看不清了,只有几行文字依稀可辨,“绿宝石十二颗,平均分布在塔外十二个方位……” “恐惧天梯已经修复完毕……”我无法领悟这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既然没有人曾经从魔塔里回来,又有谁能够画出魔塔的结构图呢,但如果有人曾经活着从魔塔里回来,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隐瞒这一切呢。
三、
我们用了七天时间到达了魔塔之下,而这天夜里正是今年的第七个月圆之夜。原本一切的安排都在计划之内,却没想到我们在最后关头不慎惊醒了巨龙。
我们当中的所有人都从没亲眼看到过真正的巨龙,因此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几乎在做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它朝我们走来,直到它将嘴里的熊熊火焰喷向我们。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大家都没有做好任何的战斗准备,巨龙的一口火焰就已经烧死了正面的将近十个勇士,剩下的我们只能分别绕到两旁从侧翼同时进攻。
巨龙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展开翅膀后更是能将三个勇士扇到十几米开外,我们在和它的搏斗中伤亡惨重,除了提防它的利爪和双翼,还要躲开它不时喷射的火焰。就在战局胶着的时候,一名大胆的勇士钻到了巨龙的身下,将手中的剑劈向了巨龙的腹部,巨龙喷射出的灼热血液直接sha死了他,而它愤怒的冲锋也将我们所有人撞开了,我就是在那时失去了意识,巨龙也在消灭了所有的勇士后飞到了空中,直到它发现了侥幸生还的我。
现在的我正站在塔一层的大厅中谨慎地观望着,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阴森潮湿,相反却因为很好的通风保持着舒适的干燥,我小心地摸着魔塔中间石板上的字迹,估摸着这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却依然保存得如此完好。我此时回想起刚才自己奋力击碎宝石的动作,才回忆起当时在史料馆中看到的那张羊皮纸,不禁为刚才的莽撞吓出了一身冷汗。上面没有提到绿宝石竟然有这样强大的能量,好在被闪光击中的是巨龙而不是我,不然自己也许早就灰飞烟灭了。
但是这更加令我感到那张羊皮纸背后所隐藏巨大秘密的可怕,因为它所记载的一点也没错,这更加让我相信,绝对有人进入过魔塔,并活着出来过,而且出于某种原因让他对魔塔了如指掌,不然是不可能有这张羊皮纸的存在的。
我绕到石碑的后面,发现上面刻了七个词,分别是“力量”,“混沌”,“恐惧”,“腐蚀”,“智慧”,“幻象”和“无尽”,这些词或许代表了我在魔塔中所要面临的挑战吧,可是魔王为什么要立这块碑在这里呢,是为了警告入侵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我观察了一下整个一层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宽阔的大厅中除了这个石碑以外便空无一物,只在对面的墙角有一个旋转向上的楼梯。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剑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向上。
刚进入二层大厅,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大厅被一个巨大的池子隔开两边,池子里有银色的液体闪着诡异的光,而通往三层的楼梯在池子的对面。我心想这池子里的液体肯定不一般,于是我半蹲在池边想用手中的剑伸下去探一探,但转念一想我不能这样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剑给弄坏,这或许正是魔王的目的所在,因此我撕下一小块自己的衣服,丢到了池子中,果然原本平静的液体开始剧烈地泛起气泡,瞬间就把这块布给融化了。
“这就是‘腐蚀’的含义所在吧。”我自言自语地在池边坐下,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通过这里。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弃,即使是被魔王亲手sha死,也不能就这样被困死在这里。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隐隐看见墙上似乎有些异样,我起身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小洞里面的砖块似乎不见了,我用剑往里面一插,发现旁边的砖块也跟着松动了,于是我便费力地撬起一块砖来,把它拿在手里。
“无论怎样,先试试看池子究竟有多深吧。”我怕池中的液体溅到自己,于是向后退了几步,再用力把砖块丢进池的正中央。怎料砖块掉在池子中发出了沉默一声沉闷的声响,看来这个池子应该不浅。我又抬头看了看上方,距离上一层的底部非常的高,没有任何从上面通过的可能,这样看来只能试着沿着墙壁过去了。
然而当我来到墙边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挖出了许多的砖块,完全可以利用着这些空隙慢慢攀爬到池对岸去。于是我心中一喜,将剑别在腰间,然后开始自己的尝试。虽然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个挑战,一旦失足跌落就会落得尸骨无存,但由于自己从小就喜欢爬树爬山,这对我而言其实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情,仅仅只需要费一些时间而已。
当我的一只脚踩在了池对岸的地上时,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但我也莫名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这必定不是魔王的设计,而是之前进入魔塔的先辈们一点一点开辟出来的道路,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有人,而且是有过不少人进入过魔塔,可是他们最终都去了哪里呢。我想我现在已经无限接近这个尘封的秘密了。
通往三层的阶梯窄而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我绕了不知多久才终于看到三层的入口,然而我发现三层竟然有着和二层一模一样的一个池子。我莫名有些释然,心想这好歹不是什么新的挑战,于是我照例来到池子的边上,发现这里果然也有被前人开辟出来的通道。我搓了搓手,再次开始攀爬,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池子的对面。
再向上走了一层,我发现这里竟然还是和三层一模一样的场景,这回我心里有些疑惑了,但我还是觉得无论如何向上走终归是没错的,于是我再次爬到了池子的对面,然后又向上走了一层。
但当我第四次开始攀爬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一个非常诡异的地方,那就是砖块被取下的位置似乎是完全一样,毕竟经过了三次攀爬,我已经对整个攀爬的过程有了印象了。我有些慌张地往回爬,在快要回到池子边缘的时候脚底一滑,差点掉进了池子,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我还是平静下自己的情绪,气喘吁吁地回到池边,然后开始思考这里面的原因。
我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猛地把剑插在了池边的地上,然后快步跑到了下面的那层,当我站在池边,借着火光向对岸张望的时候,我像被闪电劈中一般呆呆地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池对岸插着的正是我的剑。
四、
这个时候我已经无法用任何方式来形容自己的惊慌与迷惑了,我本以为我已经向上走四层了,但没想到我一直在绕圈,而且是一个相当怪异的圈,我无论是向上走还是向下走,最后都只能回到同一层,我这才意识到我并不仅仅在挑战“腐蚀”,而是比“腐蚀”更加无懈可击的“混沌”。
果然事情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虽然传言魔塔只有二十一层,但它的内部构造却不只是纯粹地上与下而已,我要到达塔的顶端,仅仅向上走二十一层是不够的也是不可能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其他的玄机在。
我闭上眼睛仔细想着自己该怎么做,可是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一张卷起的纸张上行走的蚂蚁,无论怎样挣扎也不能逃离这张纸的表面。我觉得头晕目眩,开始有些意识模糊,我用衣服擦了擦自己头上沁出的汗水,却又再次觉得似乎有什么异样。
我清晰得记得自己刚才把衣服撕下一块来丢进了池子里,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复原了呢。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真的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
我摇了摇头,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努力回忆自己刚才从二层究竟是怎样上到三层的,我好像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楼梯,可是那段楼梯似乎长到有些不可思议,以至于甚至让人想不起整个过程来。
“这一定是幻象。”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这只是魔塔的另外一个考验:“幻象”,这无限循环的楼梯,只不过是我自己产生的臆想,这一切都并不存在,一定是我在走向三层的过程中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往池子里跳,用最极端的方式来破除这一魔咒,但我却又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万一这不是幻象怎么办,万一现在的我才是清醒着的怎么办,岂不是真的被池子吞噬了吗,对于死亡的恐惧开始在此刻笼罩着我。
“这都是这个该死的塔的鬼把戏,不要害怕。”我用颤抖地声音安慰着自己,然后咬紧牙关闭起眼睛开始助跑,往池子中奋力一跃,随着身体的坠落,我的意识瞬间就消失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然躺在一层的大厅里,而我的剑还握在手里。我艰难地起身环顾四周,觉得自己没有死真是莫大的幸运,然而我也感到一丝无可奈何,因为这或许恰是魔王的计划,它成功地拖住了我的时间,我费了如此大的劲最后竟然再次回到原点。
我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通往二层的阶梯,然而我却没有勇气再次往上走,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会不会继续被幻象蛊惑。
然而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起那张魔塔的结构图来,我依稀记得上面记载着一个地方,叫做“恐惧天梯”,这或许是通往魔塔顶端的另一条通道。
我在一层四处寻找着,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最后只发现墙壁上有十个兽首形状的浮雕。
这或许是打开“恐惧天梯”的机关吧,我试着去转动每一个浮雕,发现只有最左边的一个能够任意转动,可当我转动第一个浮雕后,第二个也可以转动了,而第三个浮雕却需要在第一个浮雕复位的情况下才能够转动。我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谜题,每个浮雕都被它左边所有的浮雕以精密的机关牵制着,转动或者复位某一个浮雕必须开启它相邻的左边那个浮雕,并复位其余左边所有的浮雕,例如我想要转动或者复位第四个浮雕,必须是第三个处于转动状态,第一个与第二个复位状态时才行。这意味着每往右一步,我需要进行的操作就越多,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整整多出一倍,第一个是一次,第二个是两次,第三个是四次……而我要转动最后一个浮雕,总共要操作超过五百次。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必须保持足够的耐心,并集中注意力,一旦出错,我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是什么。但我在解这个谜题的时候,无端想起自己儿时玩过的一种游戏,这是我们王国一直流传下来的一种玩具,上面的每一环都紧紧相扣,每多解开一环就要付出比上一环更多的努力,和这个机关的设计几乎是异曲同工。
当我最后成功转动第十个浮雕时,我已经累得瘫软在了地上,心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智慧”的考验,更像是“力量”的考验,如果再多出一个浮雕来,我想我真的没有体力撑到把它解开。
然而正当我发愣的时候,浮雕背后的墙体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渐渐形成另一条通往二层的阶梯。我兴奋地拿起剑从阶梯向上跑,绕了好多圈才看到出口,而我惊讶地从这个出口看到了天空。我走到阶梯的尽头才明白,原来这里是魔塔外墙的一个露台,我抬头向上仰望,塔顶高耸入云,根本看不见,平滑的外墙上只有一个直接通往魔塔顶端的梯子。
这或许就是“恐惧天梯”吧,我心想看来我想要到达魔塔的顶端,只能沿着外墙这样一点一点地爬上去了。然而当我真正开始尝试的时候,我才知道究竟什么是“恐惧”的含义。尽管我努力让自己不往下看,但高空凛冽的大风几次将我刮落,我小心地一步一步向上爬着,却一直也看不到塔的顶端究竟在哪里,我无意瞟了一眼脚下的高度,双脚顿时便软得无法动弹了,而我腰间的剑也掉落了下去,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它落地的声音。
我紧紧抱着梯子瑟瑟发抖,不知在半路停留了多久才开始继续攀爬,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再拖下去又冷又饿的我很快就要体力不支了。但我心中也存着深深的焦虑,毕竟我甚至连魔王的脚趾头都没见到就已经被折磨成了这样,连剑都没有了,这让我怎么和它战斗。
然而最终,我还是成功爬上了魔塔的顶端,一个巨大的广场上画着一个神秘的魔法阵,广场后面有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穿过广场,推开了沉重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非常宽阔的通道,旁边有许多房间。我依次打开它们,发现左边的房间放的都是美酒和食物,右边则堆满了遍地的骸骨。
五、
我缓缓走到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不大的房间,我推开门进去,一个老者躺在床上,看起来很虚弱。
“你终于来了,年轻人。”
“您是谁?魔王在哪?”我连忙走上前去问他道。
“我等你三年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地闭眼了。”
“别,您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扶我起来,给我倒杯水,我慢慢和你说。”
我连忙将老者扶起,从桌上的瓶子里倒了杯水给他,我闻了闻,这竟然是我家乡特产的酒。
“这是贡品?”
“对,没错,这么多年我正是靠着这些贡品在生活。”
“你难道是……”
“是的,‘赤色讨伐’唯一的幸存者就是我,当时我侥幸活着来到魔塔顶端,但我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魔王,只有一具尸体和一个笔记本,上面记载了关于魔塔的所有秘密。”
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完全被老者的这番话惊呆了。
“魔塔是几千年前由王国的所有人共同建造的,它是一个图腾,也是一个机器,它最初的作用只有一个,是为了祈雨,为了保证这个国家的风调雨顺,但这个机器需要人的控制,因此它总要有一个祭司驻守。广场上的魔法阵就是祭祀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祭司就会在广场祈雨,我们的王国也会下雨,但由于祭司不可能反复上下魔塔,后来人们就在塔顶修筑了这个驻所并定时向魔塔进贡,作为对祭司的犒劳,而这些巨龙最初是驯化来运送贡品的。之后在漫长的岁月里,由于魔塔对于我们王国的重要性,曾在战争中屡次受到攻击,后来王国秘密对魔塔进行了改造,魔塔变得可以抵御入侵者,巨龙也有了攻击性。”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会在档案馆里找到那张羊皮纸,那是当年改造魔塔的设计图,绿宝石和“恐惧天梯”是用来抵御外敌所设计的机关。
“但是后来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由于某个祭司发现自己掌握着王国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渐渐开始用很久不祈雨的方式来求得更多的贡品,而魔塔改造后的机关重重让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这个祭司死后,王国试图派另外的祭司去接任他的工作,但人们发现魔塔本身却已经失控了,它已然扭曲成了一个的机器,所有原本用来保护人们的机关变成了的工具。”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就有了‘讨伐’,这是王国对于魔塔改造失败的借口,他们说魔塔是被魔王占据着的,魔王制造干旱是想要威胁我们。然而魔塔本身根本就不输出干旱,它输出的是降雨,只有当魔塔顶上没有人的时候才会发生干旱。所以挑选出的全国最精英的勇士都是用来挑战魔塔机关的,当其中有人最终成功登上魔塔的顶端他才会明白,他并不是来sha死魔王的,而是成为‘魔王’,成为魔塔的主人。”
“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您在这里祈雨?”我感到万分的惊讶。
“是的,我不过是接任上一个人的工作而已,当我来到这里时他已经死去很久了,但他的笔记记载着祈雨的方式。然而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一辈子也不能离开魔塔,一旦我离开这里,王国必然干旱,而到时候还会有更多的勇士被派来这里送死。于是我便接下了这个工作,一做就是几十年,然而我已经快要老得不行了,我已经三年没有下过床了,所以我知道就要有人来接替我的工作了。”
“难道说我……”我有一顾不祥的预感。
“是的,你记得魔塔的七个考验吗,挑战巨龙是‘力量’,池子是‘腐蚀’,你一定也被‘幻象’蛊惑而经历了‘混沌’,当你解开‘智慧’的机关爬过‘恐惧’的天梯到达这里时,就是魔塔对你的最后一个考验‘无尽’了,你会被永远困在这里,直到你生命的终点。”
于是我便明白了这残酷的真相,与其说魔塔在,不如说魔塔在用它的方式挑选适合它的人,无论是在‘讨伐’中牺牲的勇士,还是最后困死在魔塔顶端的人,他们都只是这个巨大机器的一个小零件而已。这个机器已然无法控制,它在不停地吃人,却谁也无法推倒它,更没人知道它背后的秘密,但最初建造魔塔恰恰又是我们自己,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我让老者躺下,自己拿起笔记转身向广场走去。我想,无论怎样,这个王国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我不能再让更多人承受饥饿,让更多的勇士前来送死了。
但路过那一个个房间的时候,我也深切的明白,总有一天,我也将成为这一具具白骨中的一个,而这个机器的sha戮,却将永无止境。